♩. 正文





12:17 a.m.

深夜只有便利商店還燈火通明。
一片濃稠的潑墨夜色裡十幾管日光燈照映出一個立方體的白晝,紅的綠的色彩條紋是某種召喚,彷彿整個世界整條街,空空蕩蕩唯我獨行,地球上殘餘的最後一個人,只有走進光源才有一點求生的可能。


於是他從善如流,抱著就上一次商業手法的勾也好的心態站到了他圈光暈底下,一聲機械電子的叮咚然後是句尾語氣微微上揚的輕快的歡迎光臨。
無可否認人應該也有某種程度上的趨光性。
只要有了光即使是假象也感覺被夜風冰涼的指尖末梢開始回暖起來。


把架上觸目可及的甜食掃盪下來,一個接一個不要錢似的丟進提籃裡,一邊越過貨架的空隙漫不經心那個打量櫃台後面,值夜班的還是那個人。嘴角二十度標準微笑,歡迎光臨四個字咬字清晰,橄欖綠的髮絲柔順服貼兩頰,制服精心燙得乾淨整齊,兩手交疊收在腰際,怎麼看都覺得這麼訓練有素應該在什麼大百貨公司專櫃上班而不是屈居在這個深夜小小的連鎖便利商店裡的樣子。


也許他也有自己的故事。
也許也遇到了什麼其實他懶得去深究每次又為了飯碗不得不深究的麻煩事務,布朗寧放任自己的腦袋開始不受控制的天馬行空,然後那匹馬脫韁一樣馳騁起來,在便利商店裡狂奔揚起的沙塵上編織一個一個怪誕離奇的故事情節。
啊,偵探的職業病又犯了。
他揉揉有些脫皮的鼻子,拉低帽簷低頭認真閱讀一盒草莓P●CKY的有效日期以後,一邊打斷自己的白日夢,喔,其實也不能說是白日了,一邊把它也丟進購物籃裡。


然後慢慢移動著踱到冰櫃前面,滿臉嫌棄的用中指和大拇指拎出一罐啤酒,那個最眼熟的牌子,也丟進去。
嘖,完全不懂怎麼有人能忍受這種奇怪辛辣又帶著苦味的飲料。
腦子裡浮現阿奇波爾多那張臉,說著什麼酒精在舌尖上滑到喉嚨裡舞蹈的那種奧秘是你的道行還無法了解的他的食道就一陣痙攣。
他只要知道哈根●斯怎麼在他的味蕾上跳舞就好了。


「你好。」青年依然笑臉盈盈,手腳俐落效率的清點著他這趟深夜覓食之旅外兼跑腿的收穫,胸前的名牌在動作間反光,這次他看清楚黑色細明體印著兩個字。

「來,」拉開櫃檯下的抽屜,拿出兩支棒棒糖。「最後的草莓和可樂口味。」

「今天也是這樣沒錯吧?」微微歪頭像在徵詢他的意思。

布朗寧看看原本應該插滿棒棒糖的黃色座台已經空無一物,再把視線轉回那張應該在專櫃出現的笑臉,隨手扒拉一下凌亂的髮。

「是的,沒錯。」


付了帳拎起袋子,這次他沒入夜色的腳步輕快了不只一點點。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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